第九章
面圣
白殊迈步走出殿门，被冷风吹得打个寒颤，才想起来貉裘斗篷给扔位子旁了。
等在门边上的冯万川立刻发现到异样，他服侍惯人，各种细节下意识就会记着，此时脑子一转便想起白殊先前来的时候披着斗篷。他刚想进叫个立在殿外听用的小宦官进去拿，抬起头却是愣住。
白殊也正想回身进殿，下一刻肩头就压下点重量，软软的貉毛贴上他的脖子，身上立时温暖许多。
白殊伸手拢着斗篷，抬眼去看谢煐。
谢煐却没看他，径自绕过他向前，边走边道：“我与你一同入宫。”
白殊有些诧异，但也很快跟了上去。
谢煐一动，一队东宫护卫自然随后护持。一行人来到前殿正厅，就见嘉禧帝的心腹大宦官含笑迎上来。
这人白殊也认得，正是前不久宣旨时才见过的那个。
孙宦官先向谢煐行过礼，便转而请白殊出门上车。
谢煐继续领着人往前走，说道：“孤同去。”
这话孙宦官哪里敢接。依制，政事堂诸臣可在宫门开启期间随时入宫请见，更别提这位还是储君。
谢煐停下脚步，侧头瞥他：“便是进不去殿里，孤送孤的……未婚夫婿过去，有何不妥？”
不过，只有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他耳畔，带起一丝轻微的麻痒。
话里话外的意思，就是去了也未必能进殿。
白殊毫不在意，不仅挨着谢煐身边坐下，还凑到他耳旁去说话。
前两样带个香字，谢煐虽不知具体是何物，但八成是卖给女人的，这样的东西也的确赚钱快。不过他在意的是最后一个：“酒精？”
白殊几乎是用气声在说：“刚才没来得及说，我这儿还有几个赚钱快的买卖，准备让我外祖家帮着经营。殿下有没有兴趣？”
谢煐尽力保持着不动如山，同样用气声回他：“什么买卖？”
孙宦官紧走两步跟上，有些为难地道：“这……陛下并未宣召殿下……”
谢煐原在袖着手闭目养神，白殊刚一动，他便睁开眼睛，锐利的目光直射过去。
听着谢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“未婚夫婿”四字，孙宦官再不敢多言。
白殊和谢煐上车坐稳，车子很快动缓缓起来。东宫护卫环绕着车厢，孙宦官走在前方，冯万川跟在谢煐所坐的这一侧车外。
他只得好声好气地道：“殿下自然能进宫。只是，陛下今日有些乏，方才刚宣过太医，太医说不宜多见人，避免劳神。”
谢煐不能完全听懂，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：“消毒？能解毒？”
他四周看看，见车门和窗帘都严严实实，干脆起身坐到谢煐那一侧去。
白殊简单解释道：“提纯酒，好酒的利润可不低。另外，若能制出医用酒精用于消毒，对治疗外伤有很大帮助。”
白殊：“香皂，香水，酒精。”
该说真不愧是宫里的车，也真不愧是宫前的路，这是白殊这两天坐过的最稳当的一辆车，几乎感觉不到晃动。
出得大门便可上车，这一辆车比刚才东宫接白殊的车豪华宽敞得多。其实从东宫走到北辰宫算不上很远，进宫后又不能再乘车，嘉禧帝特意让人备这么辆车，既是给白殊施恩，又是在给谢煐施压。
谢煐脚下不停，目不斜视：“怎么，孤要进宫还得先给圣上递个表？”
谢煐在白殊靠过来的瞬间就绷紧身体，拢在袖中的手已经摸上藏在护臂间的薄刃，随时可以发起攻击。
“不是……”白殊一时很难给他解释酒精消毒的原理，最后还是在小黑的提示下用了这个时代的词，“能杀死某些顺着伤口进入人体的邪物。现在的大夫也会配制这类药水，只是效果没有酒精好。不过，要做到那一步，还得贺兰家帮忙。”
谢煐挪下`身子，和白殊拉开点距离，转头盯着他看，似在分辨他的话可不可信。
白殊没再多言，只笑着坐回了对面。
*
一行人行到北辰宫内嘉德门，白殊和谢煐下车，东宫护卫们解剑，还有人来接白殊手中的黑猫。
白殊将黑猫搂紧了，对孙宦官道：“孙内侍，今天冷，我拿这猫儿当手炉。可否容我抱到殿前？”
孙宦官看这猫也不算大，想想如今嘉禧帝正要拢络白殊，便笑着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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